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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7章:文皺皺的腔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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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7章:文皺皺的腔調

肖子龍轉頭遠眺,只見天際間一個黑點正漸愈漸近,笑道:“劉城,他來了……”

一陣爽朗的暢笑,驚徹天際,無窮霸氣威震滄海,其聲之中,勢吞山河,轟濤萬丈,嚇得海面飛走的海鳥,展翼逃去。

劉城即是那與海怪拼鬥中不敵而退的老劉,他此時已換上了一襲黑衣,其身形挺拔,再加則黑裝緊裹,立即間顯得他整個人都十分勁煉,並無那種遲暮老人本應具有的鈍性。

他踏空而來,猶似飛鷹駕臨,鷹隼般的目光在一片茫茫藍濤中,鎖定了尹天機與同肖子龍,旋踵,他縱身一躍,身形化做一道黑光,沿著一條好似特定的軌跡飛來。

澎!

劉城雙足一定,踏於礁巖,安然降落在二人身前,他哈哈一笑,走近二人,遂抱拳道“讓二位兄弟久等了。”

“無妨,劉兄,你常年隨漁船游走海外,怎麽今日卻沒有逮住機會呢?見上那海怪一面。”尹天機道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劉城唉聲嘆息,引得一陣咳嗽,本就慘白的面容,頓時間又白了幾多,十分怖人,顯然,劉城被海怪擊中,已摞下了病根,非短期可愈。

“尹老,您有所不知,那海怪我是最先遭遇上的,我與它大戰了一場,不料那廝太過於兇猛,並非我一人可敵,便果斷離去了,現在我的傷勢就是當時所致!”劉城一臉苦澀,甚是無奈道。

“原來如此……咦!還那海獸雖說已經出現,可為何不見其蹤影?”尹天機雙眉一豎,臉現疑惑,道。

“大海如此之大,誰又能知它藏在何處呢?”肖子龍搖了搖頭,嗤笑道。

劉城揮手而出,阻斷二人對話,插道:“不!它並沒有走!我感覺它就藏在這裏!”

“沒有走?”二人神色皆是一變,饒是震驚,道。

“怎麽可能,那海獸少說也有一幢廠廈那麽巨大,如若藏在這海中,以我們銳利的感知,不可能發現不了任何端倪。”肖子龍擺手,很是不信,將心中所想原搬出來,反駁道。

“沒有不可能的事,兩百年前,我便見過它一次,我自以為對它已了如指掌,直到今日我被它擊傷後,我才明白,那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。”劉城轉目凝望著深不可測的波濤大海,沈寂半晌,低聲回道。

“劉兄所言在理,這海獸不是我們想象的那般簡單,它通人性,設結界,知憂患,避鋒芒……凡此等等,連人都難以做到,要是這一切都出現在一個海獸身上,那,這海獸應有多麽的恐怖?”尹天機吸入一口略帶鹹味的空氣,表情沈重道。

“莫非……它真的……藏在……下面。”聽得兩人透徹的分析,肖子龍只感額頭一陣冷汗冒了出來,微微伸出一指,探向浪花奔起的海面,驚恐道。

兩人保持緘默,誰也沒有再開口出言,海獸藏在底下,僅是兩人單方面的猜測而已……無從考證,那終究不是事實。

嗖!

撲通!

一聲急驟的裂空聲,突兀驚起,只見天空一道停留已久的銀影,縱身而下,如石墜落,應聲沖入了動蕩不宕的海水中。

三人擡頭一望,均是詫異,稍稍尋思一想,當下在心中便暗暗的佩服於她,驚嘆於她的智慧與膽魄。三人尋思推理許久,才得出了結論,孰不知她一個女孩子家,竟也此般明察秋毫,能夠從絲絲馬跡中,得論出海獸所藏之處。

並且在想定之時,毫不遲疑的墜身下水,為得就是一探究竟。

海獸的強悍,恐怕還沒有人不知曉,但她卻在深知對方恐怖的情況下,毫不猶豫的跳入其中,這,世間還有幾人可做到。

“天生罪虐……呵呵呵,這丫頭沒有辱沒這名頭,有膽有謀,若有成就,以後必是一位驚世強人!”尹天機微微一笑,對於虐這個後輩,縱管她不是他的子孫,但他還是由心的感到幸慰。

有潛質的年輕人,無論何時,都能引起老輩的關註……這是隱於人情中,一個永恒不變的定律。

“我們要不要下去看?她不會遇上危險吧?”肖子龍此時有些不安了,那海獸那般厲害,那她此番進入,豈不是兇多吉少,雖說與她是無親無故,到了今日,也僅是一面之緣,犯不著為她擔心,不過,那一份天生的愛才之心,令得肖子龍不忍讓一個如此好的苗子折損在他面前。

“呵呵呵,肖兄勿要擔心,那女娃雖說性情偏冷,但其實力可不低啊,與我對上,我也無十足的把握勝她……”尹天機頗帶讚譽,微微笑了笑,撫須道。

“我知道她身懷手段,不過我們這般冷眼相觀,也終歸不仁義吧。”肖子龍搖頭,臉露愁容,道。

“肖兄,聽說你隱居數十載,僅是為了修煉一門古神術,這……是也不是?”劉城嘿嘿一笑,瞇眼間略有異色閃過,別有意味,道。

“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,我修煉它還不是……”肖子龍剛要將此話一言而盡,可突然間,腦中靈光一閃,忽而停滯下來,驚道“你難道讓我開天眼,去窺視……她?”

聽得“窺視”二字,劉城就不樂意了,兩眼一瞪眼,很是不滿。這好似指使你去當淫徒一樣,聽著怪惹人胡思亂想。

“你說得什麽話呀,窺你個屁!暗中保護懂不懂?”劉城撇嘴,罵咧道,雙手交叉,橫於胸前,一幅老氣橫秋的模樣。

“子龍兄,你既然放心不下那女娃娃,就破例一次開天眼隨視於她,可莫要讓她受到什麽傷害……”尹天機從中咐和道。

肖子龍長籲一息,頗有難色,尹天機此話的弦外之音,他是深知於心,當下為難道:“尹兄,這不好罷,我們也是成名在外的老一輩了,這利用一個女娃娃幹此等危險的事,終歸有損風範。”

“什麽不利用不利用的,又非我等逼她去,她的自主遂動,與我等無關,再則,你暗中看護她,也是為她安全吧……這些話怎到你口中,都變味了呢!”劉城怒目而視,怒道。

“你……”肖子龍被這一激,當即一燥,正欲發作……

“好了!你們兩個一見面就要吵面紅耳赤,都是祖輩的人了,成何體統!”尹天機雙手一張,將兩人無形中變近的距離又放開了數尺,驀然變sè,冷面叱道。

二人訕訕的偏過頭,也不再相言,二人一幅老態龍鐘的模樣,本是戒鬥戒yù的年紀,為一小事爭個不停,像青澀毛頭小子一般,讓人見了都忍不住一笑,這也頗為滑稽了少許吧。

尹天機掃了一眼兩人,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,三人都是同輩之交,他也無資格以言相譏。

“肖兄,你真若不看?”尹天機眉頭一緊,問道。

肖子龍扭首,眄視二人一眼,見目中甚切之光,於心也是不忍,也不再堅持什麽原則,道“罷!罷!罷!老夫今日便破例一次。”

話畢,肖子龍走至海礁高處,挺身擡首,倚天而望,隨後雙眼猛然一閉,天海之間好似在這一刻隨之沈寂,風平浪止,雲停天定……

倏地!肖子龍額頭處裂開一條小縫,縫間陡然暴出一道金光,金光之上,意念之力渾厚無比!牽神引魂,饒是可怖,金光一出,便飛速射向天空。

而此時天空之上,黑雲集至,凝成一團,在那一團滾滾黑雲間,一道略顯得飄渺的光幕,閃現其中。

光幕一陣閃爍,突然間猝爾一變,一段閃跳不定的影像出現於其上,影像所述內容,赫然便是那水下的陰黯之景,裏頭,一道銀影則顯得格外刺眼……

劉城緊瞇雙眼,猛盯著光幕所現,無奈,光線太暗,除了那道有些模糊銀影外,他再無從中找出一絲有用的畫面。

“這丫頭跑到那兒去了,黑成這樣?”劉城喃喃自語道。

尹天機晃首,顯然,從這烏漆巴黑的影像,他也無從猜測。

“水下三千米處,已到海底了。”肖子龍維持著影像,面無表情,道。

“這麽深?那海怪呢?”劉城急問道,肖子龍是天眼的開啟者,一切信息都會在他腦中過濾一次,他的作用可比那看不出眉目的影像強多了。

“沒看見啊!”肖子龍面容變幻一番,天眼在海底尋覓一陣,並未見到所謂的海獸。

“沒有?怎麽可能,難道猜測錯了。”劉城臉色一沈,低眉自問道。

“別妄下結論。”尹天機道,滿目緊色,遂擡首凝視著天空的影像,朦朦之中,銀影佇駐,一動不動,好似沈思,又好似專註前方的一片黑暗……

“她在幹什麽?”尹天機目光緊鎖其上,朝肖子龍問道。

“好像在看海底山……”肖子龍不確定的答道。

海底山,故名思義即是埋於海面以下的山峰,與海溝齊名,是組成海層面的重要部分之一。

“看山?山有何可看,一片烏黑,什麽都看不清。”劉城疑惑道。

“不!此女聰慧,一定是發現了什麽,不然,她不會無端行此事。”尹天機神情一變,雙眼微瞇,目光閃爍。

“尹老言之不錯,那山甚怪,她莫非……”肖子龍驀然道,雖yù言又止,但一切都已不明而喻。

此山有鬼!

“海山一般都是嶙峋之態,絲絲光線進入,就會有其反shè,而那茫茫之中,除開黑暗,全然瞧不出什麽。”尹天機將海山潛在的疑點,一一道出。

“難道……”

“肖兄,這山的位置在何處。”尹天機全身猛然一震,好似想到了什麽,急聲問道。

見尹天機如此反應,肖子龍不敢怠慢,旋踵移眼,探索片刻,即道“海山……”二字一出口,肖子龍臉色驀地一變,吞吐道“它……它,正在那島的正下方……且分毫不差!”

聽此一言,劉城與尹天機都是一驚,臉色驟變,一臉慌亂。

“那海獸……”

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,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裏也,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,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裏也,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。是鳥也,海運則將徙於南冥,——南冥者,天池也。《齊諧》者,志怪者也。

“那海獸……”

劉城一言未盡,陡然間,平靜的天地忽地間搖蕩了起來。波濤疊起,亂石激湍,好似要天崩地塌,水淹萬頃……

“糟了!快阻止他們……”肖子龍快聲喝道,話畢間,他頭猛然一栽,額頭小縫縮入其間,金光速褪,一瞬間,黑雲逝,光幕沒,開啟天眼附帶的一切現象也在這一時間通通消失。

尹天機疾步上前,雙手扶住即要倒下的肖子龍,他因開啟天眼,能量消耗過度,再加上突來驚變,使他分神,聯系斷開,反遭反噬,如今站立都是一件較困難的事情。

“你傷很重?”尹天機扼住肖子龍的手腕,掐脈道。

肖子龍臉色慘白,雙目充血,此時模樣與那副滄桑老態相結起來,枯竭無力,了無生機,好似命在垂微,不久矣乎。

“我沒事,尹老你快阻止他們,那小島就是海獸的巨口,他們一旦進入,必會死無葬身之處。”肖子龍擺了擺手,示意自己無礙,即吸納一口空氣,微微清腦,遂艱難道。

聽聞所言,尹天機神情平靜,不驚不恐,好似早已料到結果,與不久之前所顯神色,截然相反,眨眼間,他變得冷酷,邃如大海的目光,遠眺著那座已經開始動蕩的小島,面容幾番變幻,似在思索著什麽。而其身形卻始終停駐原處,完全沒有動身的意思……

“尹老,你……”

肖子龍一驚,不敢相信的望著尹天機,他怎麽見死不救呢?

難不成,他想……呵呵,我懂了……龍帝之墓這個秘密,凡是知之者,他都要殺之,畢竟,他是這秘密的守護者……而這海獸,只不過是他借刀殺人罷了,呵!難怪啊,難怪!

這才是尹天機嗎!天機,天機,連天都可測,弄死幾個人,又算什麽呢?尹天機……不到最後,誰又知他前時所言之話,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?

肖子龍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,酸,甜,苦,辣,鹹,五種滋味縈繞心頭,這味道,嘗不得,但他卻又不得不嘗,嘗至最後,才知曉這被好友算計,是何種滋味……

“肖兄,我也是不得已也出此下策,龍帝之墓,永遠只屬於龍族,外人若知之,必誅之,就算我放過他們,龍老那裏也絕不會留下他們。”尹子龍垂下頭,面容擰成一團,饒是糾結,很是愧疚的道。

“尹老,莫要再多言,你我情意絕此!”肖子龍雙目一閉,一字一頓道,說得格外用力,好像要使勁全身勁力,將這情誼連根斬斷。

“尹老,我老劉一直都是十分敬佩您的,沒料想你竟用如此手段,他們畢竟也是武道同盟,你怎忍心下手!”劉城得知真相,當場怒發沖冠,指著尹天機大罵道,大義凜然,威武至極。

尹天機並未答話,保持緘默,任由劉城發洩心中的不平,有些事,他不想做,但使命所迫他又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韙,將這事做於絕處……他也是身不由己。

“咳咳,劉兄。”肖子龍顫微道。

“肖兄你有何吩咐?”劉城邁步上前,道。冷哼一聲,遂從尹天機手中搶過肖子龍,態度冷漠。

劉城雙手探出,輕扶住肖子龍,傾耳至於他嘴前等待他的下言。

“救……他們!”肖子龍冷汗刷刷,咬牙道。

“你放心,你我雖有矛盾,但在大義面前,我老劉……”

澎!澎!

劉城一語落地,尹天機飛身而出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沖至二人身前,雙手化而為拳,蘊萬均之力,毫不留情的轟擊在劉城身上,當即,來不及反應的劉城連帶著肖子龍一同倒飛了出去,血箭狂飆,紅遍半側黑衣。

一擊得手,尹天機緊隨其上,拳式一變,由猛轉柔,寸寸內勁朝著劉城的脖頸處摳去,快如奔雷!

劉城一驚,冷汗急冒,他根本沒料到尹天機會如此不講情面,說出手就出手,無一絲遲疑,招招狠毒且致命。現在他已喪失先機,如若再鬥,生命岌危。

“尹老,你為何!”肖子龍脹紅著眼,怒氣沖天,憤火填膺,吼般質問道。他不信,尹天機會無故這麽做。

尹天機身形陡然一滯,停了下來,目光閃爍,頗是無奈,道。二人緊註,待其後言,他們哪怕一死,也要知曉真相。

“曾,我說過知道龍帝……死!”

噗!噗!

尹天機話至一半時,見二人分神聆聽,當即瞅準時機,猛然出手,兩道暗中凝聚的罡氣,掠至二人身前,狠狠地砸入了體內,下一刻,中招的二人,其身形再次飆飛,落入海中。

尹天機再次跟上,想要痛下殺手,其雙手上下翻滾,朝著入水的二人一陣狂拍,足可粉金碎石的罡氣,全部轟擊在了二人身上,無一道外露,傾刻間,二人海面沈浮,身體破碎,在尹天機驟擊間身殞大海,血染其間……上一時,還在談笑風生。

可在此時,變成了屍體。

見二人完全死徹,再無生還可能,尹天機才緩緩放下手,手間崩發的罡氣也悄然消去。他凝視著海面,面容惆悵,微微嘆息一聲,闔目納氣,稍稍平定了一下了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。

“對不起了,二位,我下黃泉,此罪我甘願受罰……”尹天機面容一陣痙攣,痛徹心扉,此番暗襲,他也是不得已。雖說早已計劃多次,間接消弱二人的力量,是為防止他倆過久掙紮……盡管如此,但他卻無動手的念頭,畢竟三人曾是生死同命的好友,無奈他倆硬要救那些人,才逼他滅口!

龍帝之墓,秘不可洩!知者殺之!

如今,他壽元將近,唯有龍帝之墓才可拯救其於水火之間,尹天機縱然背負一生罵名,也要取得更高的境界……

在被鮮血染紅的一片海面處,一道金光輕輕一閃,破浪而出,飛向了遠方。

此時,天搖地動,海嘯風吼,深海底處,什麽東西似被連根拔起,撼得與海相連的所有嶼地都瘋狂的震動起來,猶同地震來臨!

水濤直湧上三千裏,嘯風狂肆虐覆千裏

轟隆隆……

大地撼動,海面驚滔不止,似有凝聚成風暴的趨勢。

尹天機雙足一蹬,飛躍上空,俯瞰百裏海域,一切變幻盡收眼底。

“唉,也該都完了吧。”

尹天機噫嘻一聲,嘆盡煩情,做到這一步他失去了太多了,其身體卻反而變得無比沈重。

金光籠罩的小島,也是處於一陣晃蕩中,周圍洶湧海浪從此疊積,激湍遠方。

金光覆蓋下,誰也不曉其中,到底都發生了什麽,小島間,醞釀著一場葬身大海的危機……

萬丈金光下,數十道身影,錯掠其間,武極強者禦氣飛行,如火焰升騰的罡氣,若流星之尾,繚繞交叉,其中更是罡氣湧動,波及百丈,甚是駭人……

在金光深處,三道身影比肩齊飛,向金光更深處漫溯……

“大哥,不對!”三人之中,一人驚喝道。

“有何不對?”為首之人劍眉一豎,道。

“我感覺這是幻境!我們飛行了這麽久,就如原地踏步一樣,總是觸不到盡頭,再則,這金光之中饒是詭異,雖然強耀非凡,但終是掩不了其內部的虛有!”那被問之人,伸手一抓將一抹金光拿入手中,金光入手,輕輕閃爍了一下,便立消不見。

為首之人其身驟然一停,懸在空中,左右二人也是一滯,徘徊兩側,不解道“大哥怎麽不走了?”

“老二,尹天機跟進來了沒有?”為首之人緊鎖眉頭,問道。

左側之人搖頭,篤定道“我進來之時特意觀察了一下,不止尹天機未入其中,就連肖子龍也未進來。”

“沒道理啊……”為首之人倚住下巴,做思索態,低喃道。

這三人,正是與尹天機分別不久,進入小島的雪域三怪,為首之人,乃是老大蔣均,他目光微微一凝,臉色忽變,似是想到了什麽。

蔣平見他面色一轉,不知何由,遂問道:“大哥怎麽了,你發現了什麽麽?”

“不對,不對。”蔣均緊瞇著雙眼,重覆著這從口中忽而言出的兩字。

“有何不對?”蔣陡忍不住心中疑惑,即問道。

“從我們得到那一串古文記載,此處原為龍帝之墓,既是龍帝之墓身為龍族後裔的尹天機不可不知,但是他既已知曉,怎會眼睜睜看到外人入墓,而無動於衷?傳聞,龍帝之墓之中可是蘊藏了巨大的機遇,他沒道理這麽做……”蔣均低道,將心中的推斷全盤托出。

在此般透徹的分析,一切隱密已恍然揭露。

蔣平,蔣陡二人並非愚鈍之輩,相反,他倆與蔣均同樣都城府極深的陰狠之徒,蔣均的話已到這番地步,二人又怎麽會不明其中的端倪。

“莫不成……是陷阱!”蔣平心中一明,立感一陣悚然,道。

“走!”蔣均一字道出,身形即退,沒有一絲拖泥帶水,既已篤定了結論,不管此事是真是假,也不會再去查證什麽,機遇一生都有,命卻僅此一條!

二人緊跟蔣均向上狂掠而去,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,已然從三人的心頭湧出,如若再停留半刻,他們有可能永遠也不會見到明日的曦光……

轟隆隆……

三人身形剛上升數百米,一陣搖晃感滲入了金光之中,光芒像感應到什麽,飛速褪去,萬丈金光一瞬間,逝之殆盡!

“老二,老三用禁技!”

金光覆沒,一陣令人做嘔的腥風朝著三人迎面撲來,三人側目環顧,頓感頭皮陣陣發麻。

腥紅漆黑,黏液附著,梭刺叢生,惡臭傷鼻,蠕動的肉塊,上下摩挲,汙液水泡,好不惡心……

三人凝神一望,也知曉自己已然處於海獸的肚裏中!隨時都有被腐液消化的危險!

“前面還有光!出口沒有被堵死,老二老三用禁技!”

三人一口鮮血爆出,血光一閃,遁入身體之上,一道道詭異的符文覆在面皮間,紅光閃耀,邪氣崩發,如修羅附體,其戰力也在瞬間狂飆數倍。

“加速!走!”

三人化做三道紅光,朝著其出口猛奔而去。此時,金光已沒,幻境頓失,淪入其中的所有人,觀此一幕,皆是大變,旋即,在極度的恐怖下,也不敢遲疑,當即暴氣而走。

剎那間,數十人同時運功,頓時千百罡氣齊齊噴薄,會聚成流,在其腹內一頓亂湍,霎時間,狂暴的罡氣引得蟄伏不動海獸徹底耐不住!

轟!

兩排巨齒陡然闔緊,猝爾,其間一黑,光明瞬無,眾人未出,而通往外界的大門死死閉緊了……

數十人蜂擁入島,見島中金光乍現,以為其中蘊藏莫大的氣運,可孰不知,此番進入,卻淪入了海獸的腹中,難以脫身……

並非眾人癡笨非要往巨獸嘴巴裏擠,而是,此獸太過陰險!

此獸之狡詐程度已非人可想象,設結界,布疑雲,以首化島,以口為山,以光做掩,其目的既是為了引眾人進入,再逐一殲滅,此一殺局,設得恰當好處,幾乎毫無破綻可言,如若一頭史前兇獸,能具有此等心計,那其恐怖程度,想一想便會讓人心中發寒,後怕不已。

陷入海獸腹中的眾人,假使沒有奇跡,等待他們即是巨獸的大塊朵頤。

……

吼!吼!吼!

驚濤洶湧,巨石飆飛,千裏水域在一刻之間,朝天狂湧,掀起萬丈駭浪!

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,驟然間,從海中一躍而起,攜帶著層層水波,向天縱去。

其山恍若泰山!一飛沖天即遮天蔽日,如黑雲覆至萬裏,天地間瞬暗三分!

吼!吼!吼!

其巨大身影在陣陣強光間,漸漸顯露出了模樣,此怪如魚,周身如黑石鑲嵌,宛如一座巨山,鰭似鑔刀,銳利萬分,且殺氣騰騰!其嘴口處,萬千帶滿棱刺的觸須同風搖擺,腥風陣陣,極其怖人!

有魚名鯤,為上古四大兇獸之一,誕於北冥,化而為鳥,名即為鵬,鵬借六月季風,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,然渡至南冥,入海返而為鯤。

鯤,貪睡,入眠百年之久,醒則腹饑,專吞過往海船……

——《齊諧》

“哼!你這畜孽!今日總算從底下鉆出來了!”

尹天機目光所註,緊鎖於向上直躍的大鯤,大鯤巨身縱起,想要飛上重霄,當躍到一個極限時,沖力消盡,重力牽引,又如巨石轟落般墜下,來勢更猛,身未到,氣已成,其勢所成威波,硬生生地在海面壓出了一個巨坑!深至數十米。

吼!吼!吼!

大鯤朝天暴吼,其聲響碎天地,陣陣音波如漣漪蕩起,遠懾千裏,竟在海濤的推動下,似成一股凝聚風暴的趨勢。

大鯤一吼,尹天機把持不住,被其炸出的一股氣息*的掀飛了出去,倒退數百後才勉強止住身形。

“畜孽!今日便是你的死期!”

面對大鯤怖天兇威,尹天機處之泰然,完全沒有那如臨大敵的緊迫感,他既然敢來到這裏,必然有所倚仗。

“窮盡數十載,只為今朝!”

尹天機雙目之間,兩道如刀銳利的精芒暴射而去,似乎要穿透那虛無……

此時不戰,更待何時?

“陣法!啟!”

“陣法,啟!”

尹天機一聲落下,天地驚變,狂風攜浪,使得本就不平靜的無邊大海變得更加激蕩,一發不可收拾。

海底深處,一股潛藏數十年之久的能量,從封印之中突破出來,驚徹重海。

咻!咻!咻!

數百道雷紫色的雷光從海底崩發出來,雷光成柱狀,半徑約摸有數十米,每一道都如同一體同出,規規正正,好似用模型鑄造過一般。

雷光下連海底,上達重天,數百道雷光彼此相連在一起,合圍而成一個巨大的伏魔圈,伏魔圈雷光霹靂,爆發出陣陣恐怖的波動,其間更是殺機乍現,威勢駭人,將大鯤緊鎖於其中。

數百道雷光,猶似一個巨大的天地囚籠,大鯤其身禁錮,難以動彈,一旦它身形有所動作,觸到了雷光,雷光之中立即間激shè出殺傷極強的光束,穿透其身,沒入體內,頓時間即會痛得大鯤不敢再輕易觸犯。

此陣名為‘雷冥七百誅邪大陣,由雷霆之力所化,熔鑄七百根,每一根雷冥之柱之上都烙印了上古符文,法可通天。皆是尹天機花費畢生jīng力,結合尹家各類渠道,灌註無數法寶,專為大鯤打造的終極殺陣,它傾註了尹家千年的積蓄……

他等待今日,已有百年之久,精心籌劃,準備如此之多,手段層出不窮,目的便是徹底的消滅大鯤這個夢繞海上數萬年的惡魘。

“滅!”

一字出,天地寂,雷光湧,大鯤動,七百雷冥之柱,在尹天機的操控下,已經運轉起來,其中隱藏的大型殺招,一一顯露而出,均是一擊必殺!

大鯤早已通靈,且獲得了靈智,它一聽雷冥之柱傳蕩出劈裏啪啦的震響,就知曉一切,其身蠢蠢欲動,想要魚死網破。

尹天機已完然不給予它一絲的喘息之機,一困住它,即驅陣屠獸,力求速戰速決,顯然,他也是很怕夜長夢多。

雷陣啟動,紫電縈繞,陣陣唳嘯……一陣殺機湧動,皆劍指大鯤,一待尹天機殺令傳至,其各隱藏的殺招便瘋撲而上,大有一副炸得它連骨頭都沒有的勢頭。

大鯤乃上古四大兇獸之一,曾與饕餮齊名於世,兇名在外,往往都是談鯤色變,不敢多言。如若遇上大鯤,人人都棄船而起,會逃得遠遠的。可不料,今日一蘇醒,一切為之顛倒。

這倒黴的大鯤卻碰上了這等被人伏殺的惡事,一股憤怒之火,頓時從大鯤心中升騰起來,一直以來,都只有它殺人的份,可此時卻被人圍殲,這巨大的落差,就算是一頭巨獸也難以承受。

大鯤,它縱然被困,但並不會因此而束手就擒,它可不甘被一個人類幹掉。

吼!吼!吼!

大鯤巨嘴一開,將周身海水一吞納而入,腹中屏息集氣,巨大的身體,一時間飛快的鼓脹起來,一股超強的氣流在其體內即刻凝聚。

“哼!垂死掙紮!”尹天機冷哼一聲,完全無視於它,雖說此陣只有他一人掌控,卻不顯得人單力薄,海底之下各個陣眼中隱藏的能量,足可誅殺大鯤,現時是陽春三月,冰雪初融,大鯤剛從沈睡中蘇醒,實力不及以往的十之六七,又不可化鵬乘風而去,陷在此陣之中,死亡,已註定是它最終的宿命。

吼!

刷!

大鯤巨口一張,一股含威極強的氣流,挾帶著吸入腹中的巨量海水,飆射而出,海水受力成柱,並未朝雷冥之柱沖去,反而一頭紮過雷冥之柱,朝著外圍控制陣法的尹天機激撞而去。

“果真是狡詐之徒,僅以為幹掉我就可以破陣而出嗎?做夢。”尹天譏諷道,對於大鯤的小把戲不以為然。

幹坤之手!

尹天機身形一震,一道似火似氣的先天罡氣從其體內狂湧而出,且一瞬成形,化做一只巨手,護在尹天機身前,迎著來襲的水柱對撞而去。

轟隆隆!

天空一聲巨響,尹天機在氣流交撞中,因無力抵擋,身形倒退了數十步之遠,才勉強停了下來。

“好霸道的攻擊啊!”尹天機目光yīn鷙,略有所思的盯著雷柱中怒吼連連的大鯤,心中是一陣起伏,若不是有陣法相助,大鯤恐怕一個照面就迅殺他了,單憑物理攻擊,就已非尹天機可抵抗。

在無形之中,尹天機與大鯤的距離已擴至千米之遠,大鯤實力驚人,他可不想再被大鯤用水狂噴一回了。

吼!

大鯤巨海翻身,濤浪疊起,嘴角數之不盡的觸須,漫天飛舞,霎時間,萬千觸須卷起陣陣冽風,甩向雷陣外的尹天機,去勢急猛。

封!

尹天機一見,心中大叫不好,如讓這些觸須沖脫出去,那還了得!他的生命可就堪危了。

尹天機雙手交叉,一道意念飛shè入陣,頓時間,雷陣動蕩了起來,七百根雷冥之柱中雷光四濺,光耀陣周,將相隔處的間隙徹底堵死。

碰!碰!碰!

雷陣一封,一連串悶響驀地傳來,無數來不及收回的觸須,全部攢射在雷屏之上,震起陣陣雷爆聲。

吼!吼!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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